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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法治护航 引导“淡人青年”向阳而生
■冉华 何玲
一年多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确诊淡淡综合征”的话题频繁冲上各大社交媒体热搜榜，成为社会讨论的焦点。对于数字智能时代的这一精神症候，应当如何解读？“淡人青年”究竟在表达何种特定的需要与困境？“淡淡综合征”现象所折射出的青年心态调适与社会结构变迁，是否还存在未被充分认识的深层次原因？对此，我们需要进行深入而审慎的思考。一个基本前提是，如果“淡人青年”现象主要是一种主动的自我调适和价值表达，社会自然应予以尊重。但如果其根源在于阶层固化、上升通道收窄等结构性压力，则需未雨绸缪，进行积极的制度性干预。这不仅需要通过综合性的社会政策来缓解结构性困境，更需要借助法治手段保障青年权益，以促进其健康成长与有效社会参与。这已成为社会治理的一项重要任务。
首先，要以法治筑牢保障根基，切实尊重青年表达权利，为多元价值提供坚实的法治基础。法治的核心功能之一，在于保障青年群体在法律框架内的自主选择权与表达自由。我国《宪法》明确规定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这为青年追求符合自身价值观的生活方式提供了根本的法律保障。“淡人青年”常将“无所谓、没必要、不至于、不争取、不勉强、不挽留”等否定性词语挂在嘴边，体现了对单一成功标准的反思和对工作与生活平衡的重视，这本身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因此，社会应当理解包容“淡人青年”自主划定情感边界、主动构建“自我缓冲”地带等行为。“淡淡综合征”亦可被理解为一种“淡享人生”“淡然若水”“淡言交往”的新型情绪生活观。法治建设应着力通过完善立法和严格执法，保障新时代青年的表达自由，消除基于生活方式的歧视。这样，每一种合理的生活选择和差异化表达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例如，贵州在法治实践中，就高度重视规范与包容之间的平衡，既保障青年在职业选择、文化生活等领域的自主权，又为其差异化的个性表达提供制度空间。这种尊重多元选择的法治导向，有助于形成更加包容的社会氛围。
其次，预防之要在于营造公平环境，缓解结构性焦虑。笔者在对“淡人青年”现象的社交媒体话语进行聚类分析时发现，部分青年群体“一切淡淡的”的态度，往往是工具理性逻辑主导下精细权衡的结果。无论是在个人选择、社会交往还是职业发展上，其行为都仿佛经过了成本核算。“淡人青年”思维模式的底层逻辑，正是精准测算投入产出比后形成的“成本压缩机制”，具体表现为精简社交能耗、弱化情感绑定、调整至“零期待”等。可以说，“淡人青年”似乎都手持一张量化决策图谱，以此在制度性压力与个人自主选择间寻找一种动态平衡。最终，他们以一种“非对抗性”的方式重构主体性，并展现为一种“本真性”的自我表达。法治建设既要深入理解青年这种“成本计算”的底层逻辑，也要着力营造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从源头上消除青年的无力感。同时，法治建设的关键还在于建立制度化的干预和支持体系，一方面要防止青年消极心态和行为模式固化、恶化，另一方面也要给青年正向激励和制度支撑。例如，贵州省近年来正面回应超时加班问题，依法保障劳动者工时和休息休假权益。这正是对青年合理诉求的制度化回应。稳定的职业预期与受尊重的劳动环境，能够有效减轻青年的“身份焦虑”，让每个青年都相信“努力可以改变命运”，而不致因高风险放弃对远大理想的追求。
再次，亟需扭转部分青年的消极发展轨迹，并通过优化干预策略实现精准施策。著名社会学家罗伯特·默顿在《社会理论和社会结构》一书中分析过，“社会仪式主义者”习惯于稳妥，明白“知足常乐”，不喜欢当出头鸟。这种心态主要源于他们在重要的社会关系中缺乏安全感，以及对于自身实现期望目标的能力感到焦虑。因此，我们有必要从多个维度剖析“淡人”心态与“社会仪式主义综合征”之间潜在的关联及风险。青年的这种“淡感”（或淡然心态）若非源于真正确立多元价值观，而是出于对竞争挫败的预判或对机会不均的无奈，就容易与后者的保守心态合流。受此影响，小部分“淡人青年”可能会从“淡然”滑向完全不参与社会事务。这便是理查德·桑内特警告我们的“公共人的衰落”。更有甚者，个别“淡人”青年还可能会进一步沦为无业、“跑站”人员、流浪汉等边缘群体。对于那些已经表现出消极倾向的青年群体，相关部门应实施更具针对性的干预措施，并强化法治层面的支持。一方面，要在心理健康服务领域推动立法与完善标准，支持专业机构开展心理咨询、职业规划等方面的服务，从而帮青年排解负面情绪、重建心理韧性与生活信心。比如，贵州大学、贵州师范大学、贵州民族大学、贵州医科大学等高校均设立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并积极和司法、民政等部门合作开展援助项目，取得了良好效果。另一方面，对于涉及边缘化青年群体的社会问题，社会治理宜秉承审慎态度，并体现人文关怀。在维持秩序的同时，相关部门需充分保障其合法权益，并且完善社区矫正、社会救助等制度，为其回归社会提供通道。对于因结构性因素陷入困境的青年，执法措施应避免“一刀切”，转而采用精准且富有人文关怀的干预手段，防止其心态从淡漠滑向消极与彻底退出。
复次，构建青年发展支持体系需以法治建设为基础，形成发展型保障，旨在增强青年抗风险能力并提升其发展韧性。具体而言：其一，应夯实法治基础，优化青年优先发展的规划环境。通过法治和制度创新优化营商环境，并重点优化创新创业环境。例如，简化审批流程、提供政策支持，以助力“淡人”青年实现创业梦想。同时，需鼓励企业探索灵活的工作制度和管理模式，为其提供多样化的就业选择。其二，需完善青年生活与支持网络。在都市生活中，可通过建设青年发展型社区、青年友好阵地和“嵌入式”青年驿站等方式，搭建线下交流平台。可通过规划建设共享厨房、自习室、健身房等设施，以支持远程办公、兼职工作等模式，满足“淡感”青年的多样化需求。例如，贵阳市和贵安新区优先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深入推进“一圈两场三改”民生工程，加快完善“15分钟生活圈”功能配套，为青年创造更多休闲与学习空间，缓解生活压力。在乡村，则需加快推动发展型社区和发展型村寨建设。此外，还应重点优化青年婚育支持体系，构建婚恋友好型社会，并建立容错机制、动态压力监测体系与托底保障机制，系统性地缓解社会性压力。其三，可结合地方特色打造疗愈空间。例如在旅游景点，考虑为本地青年和青年游客打造形态独特的“淡人青年疗愈所”“青年心灵驿站”等特色疗愈空间。
最后，应通过法治建设加强价值引领，培育健康的网络社交风气，并拓展主流价值的传播渠道。一方面，需通过“净网”行动营造清朗的网络空间，优化社交媒体平台的表达与心理环境。其关键任务在于强化个人信息安全屏障，持续净化网络空间，重点打击引发情感疲劳、渲染焦虑、散布虚无主义、滋长网络暴力等有害信息内容，为“淡人青年”创造低心理压力的网络环境。同时，要严格压实社交网络平台主体责任，督促平台优化信息审核和推荐机制，建立友善的社区规则与投诉机制，高质量履行社会责任。另一方面，还应加强法治宣传，塑造理性平和心态。线上线下需建立起法治建设有效的法治服务纽带，宣传隐私权、人格权等相关法律知识；同时加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宣传力度，结合主流媒体宣传多元的人生价值，以抑制社交媒体造成的焦虑扩散。普法工作应重点弘扬法治精神，倡导契约精神，传导规则意识以及权利与义务统一的观念，通过柔性教育培育青年的理性精神和主体意识。这样就能引导青年理性对待竞争的成败，使其具备具备依法维权、主动寻求救济的能力，而非消极退缩。在激励创新层面，法治建设也至关重要。知识产权保护对于激励青年创新很重要，因为有部分青年担心成果被侵犯而不愿冒险。贵州省要充分利用国家大数据综合试验区的优势，显著加强知识产权的司法保护，充分发挥贵阳知识产权法庭等专业机构的作用，切实保障青年创业者的合法权益，使其能通过合法途径得到回报和社会认可，从而激发“小而美”的创新活力。
“淡人青年”现象是社会发展的复杂投影，需理性看待、积极引导。社会学理论揭示，个体行为模式与社会结构之间存在着深刻联系。构筑一个以公平为基石、以权利保障为核心、以支持网络为依托的法治环境至关重要。贵州的实践表明，通过法治手段有效纾解结构性压力，能为青年创造公平机会、提供基本安全感，并开拓多元发展路径。唯有如此，方能有效防止“淡”心态滑向消极退缩，引导青年群体无论志向为何，都能在法律护航下各得其所、各展其长，成为社会发展的积极力量。这既体现了法治的深层人文关怀，也是推进贵州治理现代化的题中应有之义。
〔作者冉华系贵州大学传媒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作者何玲系贵州大学传媒学院学生；基金项目：2024～2025年贵州省青年发展研究课题“‘淡人青年’现象研究”（项目编号：QNZD2406）的阶段性成果〕
一年多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确诊淡淡综合征”的话题频繁冲上各大社交媒体热搜榜，成为社会讨论的焦点。对于数字智能时代的这一精神症候，应当如何解读？“淡人青年”究竟在表达何种特定的需要与困境？“淡淡综合征”现象所折射出的青年心态调适与社会结构变迁，是否还存在未被充分认识的深层次原因？对此，我们需要进行深入而审慎的思考。一个基本前提是，如果“淡人青年”现象主要是一种主动的自我调适和价值表达，社会自然应予以尊重。但如果其根源在于阶层固化、上升通道收窄等结构性压力，则需未雨绸缪，进行积极的制度性干预。这不仅需要通过综合性的社会政策来缓解结构性困境，更需要借助法治手段保障青年权益，以促进其健康成长与有效社会参与。这已成为社会治理的一项重要任务。
首先，要以法治筑牢保障根基，切实尊重青年表达权利，为多元价值提供坚实的法治基础。法治的核心功能之一，在于保障青年群体在法律框架内的自主选择权与表达自由。我国《宪法》明确规定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这为青年追求符合自身价值观的生活方式提供了根本的法律保障。“淡人青年”常将“无所谓、没必要、不至于、不争取、不勉强、不挽留”等否定性词语挂在嘴边，体现了对单一成功标准的反思和对工作与生活平衡的重视，这本身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因此，社会应当理解包容“淡人青年”自主划定情感边界、主动构建“自我缓冲”地带等行为。“淡淡综合征”亦可被理解为一种“淡享人生”“淡然若水”“淡言交往”的新型情绪生活观。法治建设应着力通过完善立法和严格执法，保障新时代青年的表达自由，消除基于生活方式的歧视。这样，每一种合理的生活选择和差异化表达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例如，贵州在法治实践中，就高度重视规范与包容之间的平衡，既保障青年在职业选择、文化生活等领域的自主权，又为其差异化的个性表达提供制度空间。这种尊重多元选择的法治导向，有助于形成更加包容的社会氛围。
其次，预防之要在于营造公平环境，缓解结构性焦虑。笔者在对“淡人青年”现象的社交媒体话语进行聚类分析时发现，部分青年群体“一切淡淡的”的态度，往往是工具理性逻辑主导下精细权衡的结果。无论是在个人选择、社会交往还是职业发展上，其行为都仿佛经过了成本核算。“淡人青年”思维模式的底层逻辑，正是精准测算投入产出比后形成的“成本压缩机制”，具体表现为精简社交能耗、弱化情感绑定、调整至“零期待”等。可以说，“淡人青年”似乎都手持一张量化决策图谱，以此在制度性压力与个人自主选择间寻找一种动态平衡。最终，他们以一种“非对抗性”的方式重构主体性，并展现为一种“本真性”的自我表达。法治建设既要深入理解青年这种“成本计算”的底层逻辑，也要着力营造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从源头上消除青年的无力感。同时，法治建设的关键还在于建立制度化的干预和支持体系，一方面要防止青年消极心态和行为模式固化、恶化，另一方面也要给青年正向激励和制度支撑。例如，贵州省近年来正面回应超时加班问题，依法保障劳动者工时和休息休假权益。这正是对青年合理诉求的制度化回应。稳定的职业预期与受尊重的劳动环境，能够有效减轻青年的“身份焦虑”，让每个青年都相信“努力可以改变命运”，而不致因高风险放弃对远大理想的追求。
再次，亟需扭转部分青年的消极发展轨迹，并通过优化干预策略实现精准施策。著名社会学家罗伯特·默顿在《社会理论和社会结构》一书中分析过，“社会仪式主义者”习惯于稳妥，明白“知足常乐”，不喜欢当出头鸟。这种心态主要源于他们在重要的社会关系中缺乏安全感，以及对于自身实现期望目标的能力感到焦虑。因此，我们有必要从多个维度剖析“淡人”心态与“社会仪式主义综合征”之间潜在的关联及风险。青年的这种“淡感”（或淡然心态）若非源于真正确立多元价值观，而是出于对竞争挫败的预判或对机会不均的无奈，就容易与后者的保守心态合流。受此影响，小部分“淡人青年”可能会从“淡然”滑向完全不参与社会事务。这便是理查德·桑内特警告我们的“公共人的衰落”。更有甚者，个别“淡人”青年还可能会进一步沦为无业、“跑站”人员、流浪汉等边缘群体。对于那些已经表现出消极倾向的青年群体，相关部门应实施更具针对性的干预措施，并强化法治层面的支持。一方面，要在心理健康服务领域推动立法与完善标准，支持专业机构开展心理咨询、职业规划等方面的服务，从而帮青年排解负面情绪、重建心理韧性与生活信心。比如，贵州大学、贵州师范大学、贵州民族大学、贵州医科大学等高校均设立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并积极和司法、民政等部门合作开展援助项目，取得了良好效果。另一方面，对于涉及边缘化青年群体的社会问题，社会治理宜秉承审慎态度，并体现人文关怀。在维持秩序的同时，相关部门需充分保障其合法权益，并且完善社区矫正、社会救助等制度，为其回归社会提供通道。对于因结构性因素陷入困境的青年，执法措施应避免“一刀切”，转而采用精准且富有人文关怀的干预手段，防止其心态从淡漠滑向消极与彻底退出。
复次，构建青年发展支持体系需以法治建设为基础，形成发展型保障，旨在增强青年抗风险能力并提升其发展韧性。具体而言：其一，应夯实法治基础，优化青年优先发展的规划环境。通过法治和制度创新优化营商环境，并重点优化创新创业环境。例如，简化审批流程、提供政策支持，以助力“淡人”青年实现创业梦想。同时，需鼓励企业探索灵活的工作制度和管理模式，为其提供多样化的就业选择。其二，需完善青年生活与支持网络。在都市生活中，可通过建设青年发展型社区、青年友好阵地和“嵌入式”青年驿站等方式，搭建线下交流平台。可通过规划建设共享厨房、自习室、健身房等设施，以支持远程办公、兼职工作等模式，满足“淡感”青年的多样化需求。例如，贵阳市和贵安新区优先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深入推进“一圈两场三改”民生工程，加快完善“15分钟生活圈”功能配套，为青年创造更多休闲与学习空间，缓解生活压力。在乡村，则需加快推动发展型社区和发展型村寨建设。此外，还应重点优化青年婚育支持体系，构建婚恋友好型社会，并建立容错机制、动态压力监测体系与托底保障机制，系统性地缓解社会性压力。其三，可结合地方特色打造疗愈空间。例如在旅游景点，考虑为本地青年和青年游客打造形态独特的“淡人青年疗愈所”“青年心灵驿站”等特色疗愈空间。
最后，应通过法治建设加强价值引领，培育健康的网络社交风气，并拓展主流价值的传播渠道。一方面，需通过“净网”行动营造清朗的网络空间，优化社交媒体平台的表达与心理环境。其关键任务在于强化个人信息安全屏障，持续净化网络空间，重点打击引发情感疲劳、渲染焦虑、散布虚无主义、滋长网络暴力等有害信息内容，为“淡人青年”创造低心理压力的网络环境。同时，要严格压实社交网络平台主体责任，督促平台优化信息审核和推荐机制，建立友善的社区规则与投诉机制，高质量履行社会责任。另一方面，还应加强法治宣传，塑造理性平和心态。线上线下需建立起法治建设有效的法治服务纽带，宣传隐私权、人格权等相关法律知识；同时加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宣传力度，结合主流媒体宣传多元的人生价值，以抑制社交媒体造成的焦虑扩散。普法工作应重点弘扬法治精神，倡导契约精神，传导规则意识以及权利与义务统一的观念，通过柔性教育培育青年的理性精神和主体意识。这样就能引导青年理性对待竞争的成败，使其具备具备依法维权、主动寻求救济的能力，而非消极退缩。在激励创新层面，法治建设也至关重要。知识产权保护对于激励青年创新很重要，因为有部分青年担心成果被侵犯而不愿冒险。贵州省要充分利用国家大数据综合试验区的优势，显著加强知识产权的司法保护，充分发挥贵阳知识产权法庭等专业机构的作用，切实保障青年创业者的合法权益，使其能通过合法途径得到回报和社会认可，从而激发“小而美”的创新活力。
“淡人青年”现象是社会发展的复杂投影，需理性看待、积极引导。社会学理论揭示，个体行为模式与社会结构之间存在着深刻联系。构筑一个以公平为基石、以权利保障为核心、以支持网络为依托的法治环境至关重要。贵州的实践表明，通过法治手段有效纾解结构性压力，能为青年创造公平机会、提供基本安全感，并开拓多元发展路径。唯有如此，方能有效防止“淡”心态滑向消极退缩，引导青年群体无论志向为何，都能在法律护航下各得其所、各展其长，成为社会发展的积极力量。这既体现了法治的深层人文关怀，也是推进贵州治理现代化的题中应有之义。
〔作者冉华系贵州大学传媒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作者何玲系贵州大学传媒学院学生；基金项目：2024～2025年贵州省青年发展研究课题“‘淡人青年’现象研究”（项目编号：QNZD2406）的阶段性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