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8版
发布日期:
时光褶皱里的父亲
  ■ 谭瑛
  岁月是把温柔的刻刀,在记忆深处雕琢出无数与父亲相依的光影。那些看似平凡的片段,在时光的淬炼中愈发晶莹,如同父亲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闪烁着爱的光泽。
  一岁那年,母亲外出劳作,我不慎栽进火坑。当父亲双目赤红地撞开门时,我正蜷缩在满公颤抖的臂弯里。他抱起我时,军装前襟还沾着粉笔灰——那天他本在给职工子弟上课。后来我总在药香里入眠,硫磺味的药膏混着父亲掌心的温度,成了童年最深刻的记忆。他用竹片削成拨浪鼓逗我笑,竹刺扎进指缝也浑然不觉,直到母亲含着泪替他挑出碎渣。
  父亲的背是我最初的瞭望台。他背着我走过青石板巷,走过蜿蜒的田埂。半工半农的岁月里,他用自行车载着我和弟弟往返城乡,车筐里永远放着用蓝布裹着的红薯。姑妈说,父亲19岁就挑起全家重担,可我总记得他在台灯下批改文件的侧影,钢笔尖划过稿纸的沙沙声,与窗外的蝉鸣编织成夜的摇篮曲。
  1990年那个夏日,乡镇群众敲锣打鼓欢送调查组的场景,至今仍在我梦中回响。父亲站在桥头,背影像棵被雷电劈开的老樟树,却依然挺直。他调离那天,有人悄悄往他自行车篓里塞了两双千层底布鞋,针脚细密得能看见月光的痕迹。后来他在书画中寻得天地,宣纸铺开时,墨香里总混着淡淡的烟草味——那是他在深夜创作时唯一的陪伴。
  大学时收到父亲的信,牛皮信封里除了《毛泽东选集》,还有一片压得平展的枫叶。他在信中说:“你看这枫叶,经霜方红。”可贪玩的我总把信笺夹在课本里,直到多年后整理旧物,泛黄的书页间仍能触摸到父亲指尖的温度。2006年香港街头,父亲执意留在酒店,说迪士尼门票太贵。我在乐园里攥着棉花糖,却总想起他守着两包方便面,在酒店的窗前数了一整天的云。
  在我车祸后的漫长康复期,父亲每天清晨都会把《晚晴》杂志放在我床头。有篇关于向日葵的文章,他用红笔圈出:“面朝阳光,阴影自会落在身后。”那些日子,他扶着我在小区散步,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株相互扶持的芦苇。
  如今父亲的脚步不再轻快,却依然坚持每天清晨研磨书法。他为外孙女题写的金榜寄语,墨字里藏着露珠般的期许。我常望着他伏案的背影,恍惚看见时光在他发间织网,却织不出一丝褶皱——那些刻在他眼角的纹路,分明是岁月馈赠的勋章。
  之前,您用一生为我遮风挡雨;如今,我的父亲已75岁了,当换我做您掌灯的人。
  未来,我愿久久牵着父亲的手,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都能绽放出珍珠般的光泽!
  (作者单位:黔东南州司法局)

贵州省互联网出版业务许可证:黔新闻出网版准字第046号黔ICP备05003182号-1 Copyright @ 2003-2023 DDCPC.COM 贵州法治网 Inc. All rights reserved
贵州日报当代融媒体集团主管主办 技术支持:锦华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