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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有价 损害担责
■ 记者 方春英 程佩佩 王芳蓉
为强化森林资源保护和修复责任，构建多元化生态环境损害赔偿机制，去年年底，省林业局与省高院、省检察院、省公安厅、省生态环境厅、国家林草局贵阳专员办共同印发了《关于在破坏森林资源案件中开展生态环境修复 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认购林业碳汇的意见（试行）》（以下简称《意见》），引导涉林案件违法行为人通过自愿认购林业碳汇的方式来替代履行生态环境修复和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责任。
《意见》的出台，标志着贵州成为全国首个将自愿认购林业碳汇替代性修复森林生态环境引入行政执法的省份，不仅有效解决了生态修复难执行、涉林案件难结案的问题，也有效盘活了森林生态资源，打通了森林资源生态价值向经济效益转化通道，实现了保护与发展的双赢。
困局：破坏资源难以修复
草木植成，国之富也。违法破坏森林资源，就要承担法律责任。
根据我国相关法律法规，违法破坏森林资源行为人要承担“生态环境修复”与“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双重责任。违法行为人不仅要恢复植被和林业生产条件、补种树木，还要赔偿生态环境受到损害至修复完成期间服务功能丧失导致的损失、生态环境功能永久性损害造成的损失。
“赔偿责任还能够较好地履行，但是修复责任却越来越难以履行。”贵阳市观山湖区自然资源局林业执法人员李先林告诉记者，最开始是要求原地恢复，但执法实践中，许多涉林案件无法进行原地恢复，就有了异地修复的举措。而随着我省适宜造林的地块越来越少，异地修复也很难执行。
违法主体找地难、执法部门监督难、司法机关结案难，因难以履行生态环境修复责任而造成涉林案件查办无法形成闭环的情况越来越多。
还有更为棘手的情况。
有些违法案件的形成存在一定客观原因。例如修路项目，起初是获得了林业部门审批的，但在施工过程中由于地质等客观原因不得不改变实施的地块，就造成了超审核审批范围或者批甲占乙的违法情况，实际上项目业主需要补办林地使用手续继续使用林地。“这时候如果要求违法行为人原地恢复种下了树，补办的手续下来之后又要重新挖掉树木，显然是不科学的。这些不适宜进行原地修复的违法地块，林业执法部门对其依法查处后，要求进行异地恢复并完善使用林地许可，使其使用林地合法化。”李先林说。
此外，在开展生态修复过程中，“恢复植被和林业生产条件”“补种树木”是需要专业技术的，即便违法行为人找到了地也种下了树，但种植的技术和后期管护工作跟不上，造成大多数林木成活率都较低，又没有进行及时的补植补种，生态环境修复的效果实际上并不理想。
破题：认购碳票履行责任
为了解决生态环境修复执行难的问题。2022年，省林业局将贵阳市、毕节市列为林业碳汇与行政执法、刑事司法衔接试点单位，引导违法行为人以认购林业碳汇方式替代履行森林生态环境修复及损害赔偿责任。
贵阳市印发了《贵阳贵安运用森林碳票推进生态修复实施方案（试行）》，并配套建立了森林碳票制作、签发和交易机制。毕节市出台《毕节市破坏森林资源违法犯罪案件生态损失补偿工作机制》，并积极开展“林业碳票+行政司法”应用实践，探索“以碳代赔”修复生态新模式。
2021年6月，开阳县某公司在修路过程中违法占用林地23亩，被依法查处，处以限期恢复林业生产条件和植被，但林地现已修建永久性建筑物，不宜原地恢复，该公司积极履责，申请对该项目进行异地补植复绿，但在短时间内难以找到合适地块进行异地补植复绿，经磋商，该公司自愿购买23亩森林碳票用于替代履行其相关生态修复义务。
2021年7月至11月，李某某在大方县兴隆乡石板村向村民购买了树木，在未办理林木采伐许可证的情况下，砍伐柳杉树401株。案发后，李某某在被砍伐现场补植了700株柳杉树苗。七星关区人民法院在判处李某某刑期和罚金的同时，还判决李某某购买82.630（tCO2-e）碳汇减排量作为生态功能损失赔偿。
贵阳市林长制工作服务中心副主任周成林介绍，近年来，贵阳市办理的涉林案件中，部分违法行为人存在难以进行原地或异地修复的情况。在新形势下，认购林业碳票为违法行为人完整地履行法律规定的违法责任提供了新的路径。
生态有价，损害担责。无论是原地补植、异地复绿，还是购买碳票、替代赔偿，都是督促违法行为人履行生态环境修复和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责任的方式。最终目的，是要通过法律制度保护好森林生态资源，并不是简单地交钱了事。
“绿水青山可带来金山银山，但金山银山买不到绿水青山。李某某案中，违法行为人虽已在大方县兴隆县石板村砍伐现场进行补植复绿，但生态的修复是不可替代的。传统修复中补种树木的存活率较低，幼龄林期间固碳能力没有中龄林固碳能力强，需要叠加碳储存量。认购碳汇作为生态功能损失赔偿的诉请弥补了补栽补种不能第一时间全方位修复生态的不足，达到了替代性修复生态环境的目的。”大方县人民检察院第四检察部工作人员符平才表示。
双赢：保护发展两线同守
更为可喜的是，在开展试点的过程中，贵阳和毕节不仅更好地推进了涉林案件查处到位、生态损害赔偿到位、生态环境修复到位，还有力推动了林业碳汇交易，为实施植树造林等生态建设的主体找到了一条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转化的路径。
花溪区孟关国有林场是贵阳市第一张森林碳票的持有人，涉及森林面积1100亩，一年监测期内碳汇量为108.68吨，生态服务功能价值量426.14万元。目前孟关林场所持有的森林碳票已交易完毕，购买人均为涉林案件违法主体，交易所得的400余万元全部收归国库。
走进孟关林场青岩工区，几个山头呈现了截然不同的植被状况。其中一片山头植被茂盛，2021年种下的枫香树、栾木树已经比人更高了，2022年补植补种的山桐子也长到了两指宽。但是另外几片山头却是茅草丛生、鲜有树木。“这些地方是十多年前的火烧迹地，恢复起来难度很大，即便我们林场是专门种树的，也经历过很多次失败才保证了林木存活。这样的造林地块，需要大量的造林资金和管护费用，通过开发并出售碳票，解决了林场缺乏资金的问题。”孟关林场场长岑毅告诉记者，下一步，林场将积极编制申报项目，向国库申请资金用于林场的火烧迹地恢复和森林提质增效。
不同于贵阳市面向国有林场签发森林碳票，毕节市发行的林业碳票主要面向农村集体林地，交易森林碳汇所获得的资金则主要用于巩固脱贫和乡村振兴。
2023年3月25日，大方县为对江镇大山村村集体合作社（大方县众心种植专业合作社）颁发了林业碳票，涉及森林资源面积4802.1亩，2016年至2020年五年监测期内的碳减排量为10056.7吨。截至目前，该合作社共交易林业碳票5笔，其中4笔为生态环境损害赔偿，交易金额25008元，还剩余9643.6吨。
“我们是全县面积第一大、人口第二大的村，共有2276户8726人、脱贫户370户1442人，巩固脱贫的任务还是很艰巨。目前交易林业碳票除去交易平台的交易费，合作社实际得了24880元，主要用来发展村级公益事业。接下来交易得的钱，我们想用来发展林下经济，扩大林下天麻种植基地，更好地带动村民增收致富。”大山村村支书黄娟说。
省林业局党组书记、局长胡洪成说，贵州是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和生态文明建设先行区，积极探索在破坏森林资源案件中以自愿认购林业碳汇履行生态环境修复、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责任，是有效解决新形势下涉林案件执行难的有益探索。贵阳和毕节两地的试点方向是不同的，但两地都探索了有益的路径。省林业局在吸收两地试点经验的基础上，会同省高院、省检察院、省公安厅、省生态环境厅、国家林草局贵阳专员办出台全省的《意见》，进一步明确了在破坏森林资源案件中开展生态环境修复、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认购林业碳汇的适用范围、原则、条件、程序、平台及相关产品，理顺了各部门在林业行政执法、刑事司法与生态环境修复、赔偿中职责分工和衔接要点。为深化贵州生态文明先行区建设、助力国家“双碳”战略目标做出了积极贡献。
为强化森林资源保护和修复责任，构建多元化生态环境损害赔偿机制，去年年底，省林业局与省高院、省检察院、省公安厅、省生态环境厅、国家林草局贵阳专员办共同印发了《关于在破坏森林资源案件中开展生态环境修复 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认购林业碳汇的意见（试行）》（以下简称《意见》），引导涉林案件违法行为人通过自愿认购林业碳汇的方式来替代履行生态环境修复和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责任。
《意见》的出台，标志着贵州成为全国首个将自愿认购林业碳汇替代性修复森林生态环境引入行政执法的省份，不仅有效解决了生态修复难执行、涉林案件难结案的问题，也有效盘活了森林生态资源，打通了森林资源生态价值向经济效益转化通道，实现了保护与发展的双赢。
困局：破坏资源难以修复
草木植成，国之富也。违法破坏森林资源，就要承担法律责任。
根据我国相关法律法规，违法破坏森林资源行为人要承担“生态环境修复”与“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双重责任。违法行为人不仅要恢复植被和林业生产条件、补种树木，还要赔偿生态环境受到损害至修复完成期间服务功能丧失导致的损失、生态环境功能永久性损害造成的损失。
“赔偿责任还能够较好地履行，但是修复责任却越来越难以履行。”贵阳市观山湖区自然资源局林业执法人员李先林告诉记者，最开始是要求原地恢复，但执法实践中，许多涉林案件无法进行原地恢复，就有了异地修复的举措。而随着我省适宜造林的地块越来越少，异地修复也很难执行。
违法主体找地难、执法部门监督难、司法机关结案难，因难以履行生态环境修复责任而造成涉林案件查办无法形成闭环的情况越来越多。
还有更为棘手的情况。
有些违法案件的形成存在一定客观原因。例如修路项目，起初是获得了林业部门审批的，但在施工过程中由于地质等客观原因不得不改变实施的地块，就造成了超审核审批范围或者批甲占乙的违法情况，实际上项目业主需要补办林地使用手续继续使用林地。“这时候如果要求违法行为人原地恢复种下了树，补办的手续下来之后又要重新挖掉树木，显然是不科学的。这些不适宜进行原地修复的违法地块，林业执法部门对其依法查处后，要求进行异地恢复并完善使用林地许可，使其使用林地合法化。”李先林说。
此外，在开展生态修复过程中，“恢复植被和林业生产条件”“补种树木”是需要专业技术的，即便违法行为人找到了地也种下了树，但种植的技术和后期管护工作跟不上，造成大多数林木成活率都较低，又没有进行及时的补植补种，生态环境修复的效果实际上并不理想。
破题：认购碳票履行责任
为了解决生态环境修复执行难的问题。2022年，省林业局将贵阳市、毕节市列为林业碳汇与行政执法、刑事司法衔接试点单位，引导违法行为人以认购林业碳汇方式替代履行森林生态环境修复及损害赔偿责任。
贵阳市印发了《贵阳贵安运用森林碳票推进生态修复实施方案（试行）》，并配套建立了森林碳票制作、签发和交易机制。毕节市出台《毕节市破坏森林资源违法犯罪案件生态损失补偿工作机制》，并积极开展“林业碳票+行政司法”应用实践，探索“以碳代赔”修复生态新模式。
2021年6月，开阳县某公司在修路过程中违法占用林地23亩，被依法查处，处以限期恢复林业生产条件和植被，但林地现已修建永久性建筑物，不宜原地恢复，该公司积极履责，申请对该项目进行异地补植复绿，但在短时间内难以找到合适地块进行异地补植复绿，经磋商，该公司自愿购买23亩森林碳票用于替代履行其相关生态修复义务。
2021年7月至11月，李某某在大方县兴隆乡石板村向村民购买了树木，在未办理林木采伐许可证的情况下，砍伐柳杉树401株。案发后，李某某在被砍伐现场补植了700株柳杉树苗。七星关区人民法院在判处李某某刑期和罚金的同时，还判决李某某购买82.630（tCO2-e）碳汇减排量作为生态功能损失赔偿。
贵阳市林长制工作服务中心副主任周成林介绍，近年来，贵阳市办理的涉林案件中，部分违法行为人存在难以进行原地或异地修复的情况。在新形势下，认购林业碳票为违法行为人完整地履行法律规定的违法责任提供了新的路径。
生态有价，损害担责。无论是原地补植、异地复绿，还是购买碳票、替代赔偿，都是督促违法行为人履行生态环境修复和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责任的方式。最终目的，是要通过法律制度保护好森林生态资源，并不是简单地交钱了事。
“绿水青山可带来金山银山，但金山银山买不到绿水青山。李某某案中，违法行为人虽已在大方县兴隆县石板村砍伐现场进行补植复绿，但生态的修复是不可替代的。传统修复中补种树木的存活率较低，幼龄林期间固碳能力没有中龄林固碳能力强，需要叠加碳储存量。认购碳汇作为生态功能损失赔偿的诉请弥补了补栽补种不能第一时间全方位修复生态的不足，达到了替代性修复生态环境的目的。”大方县人民检察院第四检察部工作人员符平才表示。
双赢：保护发展两线同守
更为可喜的是，在开展试点的过程中，贵阳和毕节不仅更好地推进了涉林案件查处到位、生态损害赔偿到位、生态环境修复到位，还有力推动了林业碳汇交易，为实施植树造林等生态建设的主体找到了一条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转化的路径。
花溪区孟关国有林场是贵阳市第一张森林碳票的持有人，涉及森林面积1100亩，一年监测期内碳汇量为108.68吨，生态服务功能价值量426.14万元。目前孟关林场所持有的森林碳票已交易完毕，购买人均为涉林案件违法主体，交易所得的400余万元全部收归国库。
走进孟关林场青岩工区，几个山头呈现了截然不同的植被状况。其中一片山头植被茂盛，2021年种下的枫香树、栾木树已经比人更高了，2022年补植补种的山桐子也长到了两指宽。但是另外几片山头却是茅草丛生、鲜有树木。“这些地方是十多年前的火烧迹地，恢复起来难度很大，即便我们林场是专门种树的，也经历过很多次失败才保证了林木存活。这样的造林地块，需要大量的造林资金和管护费用，通过开发并出售碳票，解决了林场缺乏资金的问题。”孟关林场场长岑毅告诉记者，下一步，林场将积极编制申报项目，向国库申请资金用于林场的火烧迹地恢复和森林提质增效。
不同于贵阳市面向国有林场签发森林碳票，毕节市发行的林业碳票主要面向农村集体林地，交易森林碳汇所获得的资金则主要用于巩固脱贫和乡村振兴。
2023年3月25日，大方县为对江镇大山村村集体合作社（大方县众心种植专业合作社）颁发了林业碳票，涉及森林资源面积4802.1亩，2016年至2020年五年监测期内的碳减排量为10056.7吨。截至目前，该合作社共交易林业碳票5笔，其中4笔为生态环境损害赔偿，交易金额25008元，还剩余9643.6吨。
“我们是全县面积第一大、人口第二大的村，共有2276户8726人、脱贫户370户1442人，巩固脱贫的任务还是很艰巨。目前交易林业碳票除去交易平台的交易费，合作社实际得了24880元，主要用来发展村级公益事业。接下来交易得的钱，我们想用来发展林下经济，扩大林下天麻种植基地，更好地带动村民增收致富。”大山村村支书黄娟说。
省林业局党组书记、局长胡洪成说，贵州是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和生态文明建设先行区，积极探索在破坏森林资源案件中以自愿认购林业碳汇履行生态环境修复、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责任，是有效解决新形势下涉林案件执行难的有益探索。贵阳和毕节两地的试点方向是不同的，但两地都探索了有益的路径。省林业局在吸收两地试点经验的基础上，会同省高院、省检察院、省公安厅、省生态环境厅、国家林草局贵阳专员办出台全省的《意见》，进一步明确了在破坏森林资源案件中开展生态环境修复、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认购林业碳汇的适用范围、原则、条件、程序、平台及相关产品，理顺了各部门在林业行政执法、刑事司法与生态环境修复、赔偿中职责分工和衔接要点。为深化贵州生态文明先行区建设、助力国家“双碳”战略目标做出了积极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