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李雅
　　检察机关在办理案件的过程中要注重政治效果、社会效果、法律效果的有机统一，特别是在涉众案件的办理中既要兼具质量和效率，又要坚持依法办案与追赃挽损并重，更要做实风险评估、做好矛盾化解工作。近日，贵阳市南明区人民检察院陈娜娜检察官讲述了他们团队高质效办理的一起涉众案件。
　  公检两家暗访发现线索
　　2022年6月8日，贵阳市南明区人民法院对被告人何某华等五人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发回重审一案依法作出有罪判决，被告人均认罪服判。至此，在贵阳市通过传销犯罪敛财过亿元的何氏家族犯罪团伙宣告覆灭，而这个犯罪时间仅七个月，但涉案群众逾千人、涉案资金超人民币4.7亿元的案件也终于尘埃落定。
　　2017年伊始，刚成立不久的贵州俊达盛世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俊达盛世公司）在贵阳市南明区花果园国际商务中心一楼租赁了几间装潢颇为考究的店面，店内门庭若市，很多群众纷纷在店内咨询购买产品。据说该公司一种名为黔醉的限量定制酒，不仅宣称口感胜过茅台，还可作为投资进行返利，抢购俊达盛世公司的产品一时间成为贵阳市投资市场的新贵，群众口耳相传，不少群众一掷千金，传言一次购买上万元产品都是常态。
　　这一情况很快引起检察机关及公安机关关注。2017年6月，南明区人民检察院花果园片区检察室干警会同辖区派出所对该公司进行了暗访，发现大多数在店内消费的群众带走的均是两瓶黔醉酒，公安机关在亮明身份向投资群众了解具体情况时，大部分投资者却三缄其口，表示就是单纯购买酒，不存在其他情况。然而，一张该公司内部宣传资料引起了公检两家的关注。原来在该公司实体店内消费只能购买两瓶黔醉酒，更多消费需要在公司注册后进入名为“昊天云集”的APP中购买。
　　经调查，短短六个月该APP注册人数已超过1000人，且有大量资金通过该APP进入第三方支付平台，重点是该APP内还设置了多级分销模式，就是参与投资人口中的返利实际是不断拉入下线投入资金的分成。检察干警怀疑这就是典型的传销，隐藏在线上APP中，披着销售实体货品的外衣，却做着传销的犯罪行为。检察官立即要求公安机关进行立案侦查。与此同时，俊达盛世公司在贵阳市花果园几乎一夜蒸发，店面都没有做任何处理，相关人员就消失得无影无踪，APP也无法提现。
　  宽严相济突破案件难点
　　在俊达盛世公司人员消失的同时，侦查机关联系上多位投资群众，但大多数群众都不配合，有的甚至要求公安机关不要对该公司进行处理。检察办案团队提前介入了解情况后，立即提出从最后投资的群众开始询问寻找突破。
　　检察办案团队从APP中锁定胡某华、王某勇等投资者开始释法说理，告知群众涉及违法犯罪行为的投资资金不仅血本无归，还可能涉嫌犯罪，成为传销犯罪的共犯。经过街道社区以及公安机关民警多次对参与传销的投资人员进行释法说理，2017年10月开始，40余人前往公安机关反映了在俊达盛世公司进行投资发展下线的情况。同时，检察机关也会同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对该公司进行了行政处理，避免相关人员再次申请注册成立公司，或从事经营活动。该犯罪行为的载体APP开发公司贵州域网科技有限公司法人蒋某也被依法追诉。然而，本案中多名被告人却携带约1.25亿元赃款逃之夭夭。
　　经过网上追逃，2018年4月27日，本案被告人何某长终于落网，通过突审，了解到俊达盛世公司的其他被告人均系何氏家族成员，何某华、何某清等人均为其亲属，其他参与传销活动的黄某、谭某玲等人为其他被告人的配偶。此时案件出现的难点是，何某长拒不供认其他被告人和犯罪所得资金的去向。在审查起诉过程中，办案团队发现被告人谭某玲为在逃同案犯何某华的妻子，且其在犯罪团伙中作用较轻，也如实供述了其了解的传销组织运作的情况。办案团队经分析研判，认为谭某玲是本案实现全面追诉打击的突破口。
　　检察机关综合考虑全案事实和证据情况，依法决定对谭某玲相对不起诉，并对谭某玲开展了大量的劝导工作，要求其回到老家后一旦其丈夫或其他在逃被告人与其联系，规劝他们尽快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果然谭某玲在回到湖南老家半年之后，何某华通过谭某玲主动联系了检察机关，并掌握了何某清、何某华、何某平、何某鹏等在逃人员情况。经过近半年持续多次的规劝和心理博弈，成功让其排除畏罪心态，彻底打消其心中顾虑和侥幸。2019年12月，何某华带着在逃的另外4名被告人陆续携带违法所得前往贵阳市公安局南明分局投案自首，案发两年后本案被告人终于全部到案。
　　追赃挽损保障办案质效
　　本案被告人共计获取犯罪所得1.2亿元，其中5000万元购买了黄金，其余赃款被被告人用于购买房产、豪车等。在侦查之初，检察机关就明确提出了本案追赃的迫切性，要求公安机关及时对房产、车辆等进行查封、扣押，从提前介入开始，抢占先机。公安机关共计往返湖南三十余次，检察机关通过跨省联动联系当地司法机关协作配合，及时开展了相应工作，查封价值约700万元的门面4处，价值约300万元的别墅一处，其他房产共计价值约人民币200万元。扣押豪车共计7辆，共计约价值人民币600万元。追回全部黄金金条共计205块，103公斤，价值人民币约5000万元。所有被告人退缴现金共计2662万元。本案在追赃挽损中取得了较好的质效，最大限度挽回了经济损失。
　　案件从提前介入到审判过程中，参与该案传销活动的投资人多次前往检察机关要求司法机关将投资款追回并退还。但依照法律规定，传销案件追回的赃款将被依法没收，上缴国库，这与参与传销投资的群众诉求产生了极大的分歧，如何做通做好投资人的工作成为了办案中的一大堵点。办案团队及时开展风险评估，预判本案涉及的人员可能产生集体上访的风险，遂按照层级框架对参与投资人进行分类，分批次对投资人开展释法说理工作，共计开展集体法治宣讲4次，案件情况通报2次。针对认识不到位的个别群众，办案团队多次上门进行说理疏导。
　　最终，本案投资人均认识到参与传销活动的违法性，不再就该问题进行反映，接受司法机关的处理。同时在传销犯罪等涉众案件频发的花果园片区，检察机关也会同工商、公安、社区等相关部门开展了专项活动，着力铲除此类涉众犯罪在该区域滋生蔓延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