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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时间还给时间
■ 马红超
  我们经常听到,把难题交给时间,她会给出答案;把困苦交给时间,她会给出解药……然而,谁又想过时间本身呢?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月盈月亏,日升日落。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认为,时间是圆的而非直线。“当下皆永恒,仍可回到此刻。”在圆的时间里,人和物是在流动的,时空是一体的,这是生命本体的时间,你会看山是山、看花是花、看海是海,你会体会到生活中具体的、真实的,你会感觉到生命中存在着“心”的力量。
  德国著名哲学家尼采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曲折地接近自己的目标,一切笔直都是骗人的,所有的真理都是弯曲的,时间本身就是一个圆圈。”圆的时间,一切都可开始,人和物当此刻走过,即使历经千山万水、千锤百炼,用心去画,万事皆成。当生命真正唤醒,时空回到原点,你再看那生命、那时间、那生活,好似是原先那个,但又比原来的升华了一层;生活意味着更好的生活,生命意味着不断地追求着真实,成为自己想要做的人也在圆的时间里走着。
  我们经常发现,一个小朋友在不知不觉中长高、变胖、长大,一朵小花从含苞待放的蓓蕾到花开烂漫的鲜花,这些受着时间的驱动,感知时间的存在,不断成长着、变化着。时间并非只是存在于钟表上,真正的时间蕴藏在事物内核。心理学上称这是“时间感”,以秒计时的人要比以分钟计时的人更急迫,更希望事情能够快速完成。这样的心态,就会很容易造成“时间感”的剥夺。
  当时间作为自然生活中的标准,就可以测量钟表,它是个计数的工具,这时的我们在“物的时间”和“事的时间”中不断地循环,时间没有了瞬间,只有直线,生命没有了回忆,只有空寂,时间已没有主体性,属于“人的时间”在逐渐流逝,成为一种“无线缰绳”。今天的我们已经被智能化、数据化、网络化、手机化,时间直线被快速书写着,时间与距离逐渐消亡,我们都在数字化生存着,而今,“时间都去哪里了”已经成为了多数人的心声。
  西班牙画家达利的作品《永恒的记忆》中,有平静如镜的海、一望无垠的沙滩、荒凉的海岸,一个突兀的方形台座、一块板、一棵树,最匪夷所思的是画中的三块钟表。其中一块软表上歇着一只苍蝇,钟表都变成了柔软的、可随意弯曲的、软趴趴的,如同面饼一样,或挂在枯树枝上,或搭在平台的边缘,或披在怪物的背上,三个钟表分别指向六点前后,或黄昏,或清晨,或沉睡,或苏醒;还有一块没有变形的红色钟表,上面爬满了黑色蚂蚁,好像这些钟表都已不堪负荷,疲惫不堪地松垮了下来似的。对于失去时间感的人来说,它是停滞的、瘫软的、扭曲的,生命仿佛也像这些钟表般即将枯竭。
  哥伦比亚作家马尔克斯在《活着为了讲述》开篇里写道:“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我们为了讲述而在记忆中重现的日子。”人作为时间存在的承受者,其一生由很多时间片段组成,大部分时间,就像达利画中钟表里的时间,没有感知自我,好似一个“单面人”,进入时间迷宫,不停地走着。昙花灿然绽放,虽然生命短暂,却鼓足勇气,刹那芳华,瞬间永恒。当人真正碰到绚烂的瞬间,眼睛发现了时间的存在,心灵对应了时间的节奏,灵魂找到了圆的时间,带有光的时间,才能让生命的轨迹得以呈现。
  唯有时间是圆的,把时间还给时间,脚踏大地,心向云端,花才是花,树才是树,自己才是自己。就像想起白云,心中自有蓝天;想起海浪,眼中出现大海。让每个当下即是圆满,不为造物所迷,让掌中盛住无限,心中喜乐滋生,才能于方寸之间见天地,于细微之处有乾坤。
  (作者单位:贵州医科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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